【H253】赖以生存的社会规范中，我们都是演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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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生活就像一场舞台剧，我们都是台上的演员。”欧文·戈夫曼的研究恰如这句名言所描述的。

本文主要介绍社会学家戈夫曼的“微观社会学”，他以独特研究方法揭示社会互动受复杂规范期望支配的“互动秩序”。

如公共场所摔倒后的反应是为符合社会期望。他还研究身份构建、面子功夫、礼貌性忽视等社会现象，批判某些社会规范的排他性，关注被污名化群体的困境。这启发我们应认识社会规范的人为性，变革压迫性规范。

正文：

一、社会互动塑造我们的自我意识

回想一下你上一次在公共场所摔倒的情景。接下来你做了什么呢？也许你立刻站起身来，像之前一样继续前行。不过，我敢打赌你不是这样做的。

我打赌，你首先会偷偷地瞥一眼周围，看看有没有人看到。如果有人在场，那么你很可能会弯下腰检查地面，就好像要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绊倒一样，即使你心里已经明白原因。又或者你会暗自微笑或大笑一声，或者嘟囔一句 “哎呀！” 或者 “该死”。至少，我敢肯定你的心跳会加快。

这些行为似乎不合常理。如果你没有受伤，那在绊了一下之后为什么还要做些什么呢？不知为何，在公共场合发生的这类小意外—— 绊倒、碰倒东西、洒了东西、推开了本应拉开的门、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然后转身—— 都会引发一种焦虑，驱使我们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。

社会学家欧文·戈夫曼（Erving Goffman）向我们揭示，这是因为在公共场所活动绝非易事。相反，我们总是需要向周围的陌生人证明我们是理智的、值得信赖的，而且不会对社会秩序构成威胁。我们通过遵守各种无形的规则来做到这一点，比如规定我们彼此之间应保持的距离、我们目光的方向以及我们的举止方式。这些复杂的规则帮助我们了解自己和他人。一旦违反了这样的规则，你就会威胁到 “共同维护的、随时可相互理解的基础”。

当你摔倒时，你的举止没有达到可接受的标准，因此立刻构成了一种威胁。“她是不是处于危险的失控状态？” 其他人可能会这样想，“她会造成威胁吗？” 对社会惩罚的恐惧—— 从一个厌恶的眼神到完全的排斥—— 会促使你做出戈夫曼所说的 “补救行为”，试图表明你根本不是个找事儿的家伙。

看看地面意味着你并不是故意做出奇怪的举动—— 而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障碍物。微笑则表示你把这件事 “当作一个玩笑，一件完全不符合你一贯风格的事情”。而骂骂咧咧则表明，既然你能正常使用语言，说明你神志清醒，而且你的摔倒只是你平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。通过进行这样一场 “正常表现秀”，你重新让自己成为了群体中的一员，秩序也得以恢复。

戈夫曼意识到，这类行为尽管感觉上可能是个人特有的焦虑、过度的自我意识或笨拙导致的结果，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相反，它们是人类对复杂的社会世界做出的合理反应。

戈夫曼的 “微观社会学” 揭示了，即使是最偶然的社交互动，也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。每一次相遇都受到社会规则和社会地位的影响；“无论我们与陌生人还是亲密的人互动，我们都会发现，社会的触角已经直接触及到了这种接触之中”。这样的互动塑造了我们的自我意识，影响着我们与他人的关系，以及社会结构，而社会结构往往可能具有很强的压迫性。无论是法庭、参议院或交易大厅里的那些事务，戈夫曼认为，“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平凡的互动中完成的”。